我们时常怀念一段时光,只是因为那段光阴里住着温暖的人、美好的事,和曾经走过的似水流年,那份纯真以及一些事物一直小心地珍藏于心。比如老家的那口压井。
压井是井里的水靠大气压把水压上来的,利用活塞的移动来排出压井管里的空气,造成内外气压差,而使液体在气压作用下上升从压井管排出。倒水之后往下压,活塞下面气压比上边高,活塞下面的空气通过活塞的缝隙往上面排放达到上下压力平衡。往上提把压井管内的空气抽出来,造成真空,大气压把水挤到活塞下面的真空里,达到压力平衡,管内的气压小于外面的大气压,水就被压出来了。
清楚地记得,小时候井水的甘甜与清凉。那口井是父亲亲自挖的,大约有近八九米深。先是土层七八米左右有沙伴土,这时有水渗透出来了,但浑浊。直至向下一米多沙层,清水上涌。在底下铺垫细筛做滤芯,放下水管并一阶阶相连直到地面,然后装上井头。往里加水,快速往复压下抬起,先是一注浑水流出,渐渐变清后可饮。从此以后我家喝上了甘甜的地下清泉,直到我十七岁后参军入伍。
多年后,走过许多地方,也喝过很多的高端矿泉水,但味道总不如家中那口压井水的甘美,而今我已五十好几了。儿时的记忆怎么总是如此醉人,哪怕只是一小段残缺不全的片断都足以令人流连。现在真想喝上那一口清凉的水啊!几年前偶回老家,开车拐向老房。那个我曾经的家还在但已破旧低矮。院门上锁,隔着门隙,那口老井就印入眼眸,倚着门,微蹙双眉,似乎又抓到了一丝丝逝去的曾经的岁月。那井边一株蕨类绿意婆娑,伸展着羽翅般的身姿,尽力地在井旁显出自己的妖艳。头顶的蓝天依旧,但不知道那压井还能否出水?是不是还那样清凉甘甜?现在的房主是谁?唉!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旧时情景不觉浮上心头,眼里竟有些湿润了……
我在老井上搜寻自己儿时的笑脸,然而眼帘里似乎只有不尽的沧桑。我隐约感觉到时光的沟壑,隐藏的情思不觉地嵌入我的心间,抹不平,解不开,如生命中的一个千千结。有些茫然,仿佛耳边飘着妈妈熟悉的呼唤声,隔着老远,且不甚大,但于我而言,却是那样的清晰,仿佛那是发自我的心底。是母亲,是母亲在呼唤儿子回家吃饭的声音。还有父亲叫我写作业的声音……我抬头,起身,理清杂乱的思绪,寻着母亲父亲的呼唤,一如儿时般,迅速地跑在回家的路上,拿起水瓢压出一注清泉,大口饮下,好不快哉。
时间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年龄的增长和多重的身份,更多的是懂得了生活本身就平淡无华,哪会有那么多的波澜壮阔,我们遇到过的人,经过的事,看过的风景,终将成为美好的回忆,前进的脚步,还会在路途中再次相遇,相知,相守,这些片段便成了我们的生活,像那压井的水,深深地尘封在心底,越陈越香,当你打开它的那一刻,不烈,淡淡的香将我们陶醉,来纪念我们一起走过的儿时岁月!